经常有人向律师咨询法律问题,他们或通过电话、微信,或是直接面谈。
这些问题五花八门,包括合同违约、债务纠纷、合伙问题、人身损害赔偿、行政处罚,甚至是刑事案件等。然而,大多数人在与律师会面时,往往不带任何证据材料,只是简单地描述自己的遭遇,然后询问:“我的事能起诉吗?起诉后能赢吗?”
我们可以转换一下场景来思考。想象一下,如果张三去找医生,说孩子感冒了,问医生该怎么办?能否吃某种感冒药?吃这种感冒药是否能好?但是,他并没有带孩子来。试想,医生如何诊断?如何治疗?如何回答他?
再比如,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帮他解一道数学题,他只说了三个数字:1,2,3,然后问:“这三个数字相加等于几?是不是等于6?”这样的问题,连小学生都能回答,还用得着问律师吗?被问的人除了顺着提问者说之外,还能有其他答案吗?即使有,不是与提问者的答案一样吗?这种提问有何意义?
那么,问题出在哪里呢?
一是,咨询人所说的“三个数字”是否正确?二是,这个事情是否真的是要用“加法”来计算,而不是乘法、除法,或者其他运算方式的混合运算?
回到法律咨询上,来找律师咨询的人,往往认为自己所陈述的就是法律事实,但在法律上,这些陈述可能并非完全准确或具有法律证明力。
一方面,每个人的认知差异会对事实的陈述产生很大的偏差,尤其是作为当事人。另一方面,作为非法律专业人士,他们所说的仅仅是客观事实。或许,在律师或法官看来,你所说的那些所谓事实,其实是A、B、C,而非你所说的1、2、3。客观事实在法律上不一定有用,只有法律事实才具有法律意义。客观事实与法律事实之间是有距离的,这个距离的连接就是证据。也就是说,只有证据能够证明的事实,才是法律事实。
再者,很多咨询者对于法律事务的处理,自己可能有一定的想法,想让律师来论证。但是,这些想法往往建立在他自己对法律、对自己事实的认识和理解基础之上,它不一定符合法律规定,不一定是最好的法律方案。这就像上面举的数学运算的例子,你所说的运算法则不一定是正确的。
所以,按照咨询者陈述的事实、设计的方案,一般会得出咨询者想要的结论。
也有一些人找律师咨询,说:“律师你帮我写写吧,几句话就行。”也有人说:“刘律师,你找人给我写个诉状就成了,其他的我自己办,就不委托你们了。”这里面也有两个方面的问题。
一是,律师写材料哪里是随便写写就行的?这需要研究事实,适用法律,除了引经据典,还要具有可操作性。如果你的事,律师随便给你写半页纸,你敢用吗?
诉讼仲裁案件,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写诉状。这里面包含了事实调查、证据分析、思路选择、法律适用、法院或者仲裁委的选定……这样的工作,你却轻描淡写地说:“帮我写个诉状吧”,然后拿着诉状走了,没律师什么事了。你让律师情何以堪?
二是,即使律师写出了方案,非专业人士拿着去操作,也会操作得不成样子。
有人拿着这样的方案问了律师,自以为得到了答案,回去自己操作。操作不下去,或者出现了不理想的结果,又反过来埋怨律师:“这个律师说得不对啊。”这明明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啊,跟律师有什么关系?
那么,最好的咨询应该是怎样的呢?
- 带着所有的材料,自己不做取舍,全部交给律师,让律师梳理。你认为没用的材料,说不定在律师眼里,是可以扭转局面的关键证据。
- 上门去见律师,而不是让律师来见你。现在律师的收费标准,计时收费可能已经是每小时500元-5000元了。路上的那半个小时,对你来说是半小时,对律师来说,他失去了为别人服务的机会,他是有成本的。
- 向律师说明自己的目标,而不是仅仅说事情本身。当然,高明的律师一上来就会去弄明白你的目的。
- 配合律师弄清楚事实,客观真实地向律师陈述、补充涉及的事实。不信任这个律师,就不要去找他。
- 清空自己,先听律师怎么说,再与律师讨论。将证据与目标交给律师,先听律师的意见。自己有不同意见,可以与律师反复讨论。
- 别忘了向律师支付费用。因为咨询是律师的一项业务,而不是休闲和社会义务。现在请大学生做家教每小时都几百块了,请人辅导孩子弹钢琴每小时都上千块了。律师帮人解决头痛的法律问题,这关乎一个人的财产、金钱、荣誉、自由,甚至生命,你觉得它会比家教、比辅导钢琴容易吗?